雾起安陵府小说(连载文)-轻轻阿桃簿子无广告阅读

轻轻阿桃簿子是一位心怀正义的年轻侦探，在一点儿意思创作的小说《雾起安陵府》中，他将面对一系列扑朔迷离的谋杀案件。富有智慧和洞察力的轻轻阿桃簿子不断破解线索，揭示真相背后隐藏的阴谋。这部短篇言情小说紧张刺激，充满推理和悬疑元素，这话像把针，扎在皮下不深不浅，偏要惹人难受。我合上门，转身把里襟捋顺，银边账簿贴在心口……必将带给读者意想不到的惊喜和震撼。

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，像有人在长廊上快速行走，脚跟敲在砖缝上，一下一下，敲得人心里发紧。管事侧身，从门缝里看了一眼，转回头来对太太道：人到齐了。

太太点点头，抬起下巴，终于把我的名字说得分外清清楚楚。她说：你坐近些。今天的事，得当面讲明白。

我按她的吩咐走近，正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像绷紧的弦。太太抬手，管事便把覆着红绸的那份文书移到我面前，揭开时，纸张摩擦发出干脆的声响。我看见了自己的名字，以及一个陌生男子的名讳。那名字我从未听过，籍贯标注为外城，字迹端正，印色新鲜。

太太轻轻一笑，像是安抚，又像施压。你已及笄，拖不得。此人家道殷实，行事谨慎，是你父亲旧识极推重的一支亲朋。婚书先定下，等你父亲稍愈，再择日成礼。

我垂下眼，指尖摩着纸边，心里却把每一行字都过了一遍。籍贯、行当、媒人、聘礼数目，哪一项都齐全，甚至齐全得过了头。这样的齐整像是有人提前演练过，等着我照本签字就好。

我抬眼，看向太太：父亲可曾亲笔认可

太太笑意如故，语调淡淡：你父亲病重，日夜不得安眠，我替他分忧，是女主人的本分。况且，婚事关乎家门体面，你若得个好归宿，岂非两全

她把话说在理处，旁边的族叔点点头，似乎也无可挑剔。只是我心里那口气越压越硬。母亲说过，不让话题带偏。我又问：嫁妆房今日清早被锁，是否也为这桩婚事

太太目光不动，杯盖在她指间轻轻碰了一下：事多难免杂乱，先收着，免得有人见财起意。不是不还，是暂管。三日后族中议事，凡嫁妆、分例、家产清点，届时一并点明。到时你有话，说在族人面前最明白。

庶兄这时抬起头，笑容看似和气：三妹妹，太太也是为你好。外城的亲家是实诚人家，嫁妆入族，账目由族中统一过目，反倒省事，少了许多口舌。

他的语气轻轻的，像在殷勤劝我别多想。我看着他，想起他袖口那根红线头，没有理由地觉得不顺眼。我压了压胸口的起伏，慢慢道：我无意与太太作对。但嫁妆乃母亲之物，账目清清楚楚，族中若要过目，理当由母亲在场。三日后议事，我要带她同去。

庶兄的笑纹淡了些，太太却没有动怒，只把茶盏推了推：去不去，要看她身子。你也别逞强。今日就到这。婚书先收着，别闹。

她话音落下，管事上前把文书收起。我看着那纸被红绸重新盖住，心里像被一道无形的闸门拦住了水。走出正厅时，雾气比来时更重，长廊尽头的天光被压得低低的。庶兄停在廊柱后，侧身对我说话，语气仍旧温和：妹妹，三日后，你别失礼。族里人多，话说重了，反而不好看。

我抬眼看他一眼，不答。他的目光在我胸前停了片刻，像随口又像有意：穿得素净些，省得扎眼。我转身离开，没给他多余的表情。

回到偏院，母亲靠在枕上等我，眼角积着疲意。我把厅上情形一一说了。她安静听完，唇角向下，半晌只道：三日。她把手伸过来，摸了摸我衣襟里那本账簿的位置，点了点头：先把账簿理清，空项一条不许漏。再找个人，去县衙问问有没有契约副本。若有，就把时间、印章、见证人都记下来。你能走多稳，就走多稳。

我说：谁去问

她看了阿桃一眼，又落回我脸上：你还记得李韶吗

我一愣，点头。小时随父亲走亲，偶见过那个孩子，如今也该是青年了。听说他在县衙做书吏，心思灵活。我明日去试探一下，不求他站我们这边，只求他借我一个看档的机会。

母亲嗯了一声，咳了两声，眼里有水光。我握着她的手，手心热得发烫。她压低声音：不要求全。凡事留一线，退一步也不是输。你只要守住底，别被逼到墙角。

午后，天色透亮些，雾退到屋檐下变成几缕白气。阿桃替我把屋里收拾干净，把多余的箱笼都锁好。她做事手忙脚快，却总忍不住抬头看门外。我轻声道：别慌。她应声，又去把灶屋里那盏小油灯修整好，取了新的灯芯，说夜里省得光暗。

未申正有小厮来传话，说县衙那边有人寻我。我心里一动，交代阿桃守着母亲，自己绕小门出去。在外院角门那处，李韶背着手站在树下，衣裳并不华美，剪裁倒是利落。他看见我，先拱了拱手，笑里带着几分歉意：贸然求见，失礼了。

我点头回礼。他看着我眼下的青色，压低了声音：今日厅上之事，已经传开。你不必担心我怎么知道的，县衙耳目多。我来，只问一句，你手里有没有账簿

我定定看他。他也看我，眼神正，不飘。我却没有立刻点头，只反问：你问这个，是为了我，还是为了你们搜集消息

他笑意更浅了些：我父亲在你父亲病前，确与他做过几笔生意。我欠你们一句实话。县衙里，田契买卖的副本留一份。有人在两个月内集中过档，印章是真章，走的公门手续。如果你要看，我能想办法让你看，但我不能保证让你带走。我只能让你记。

风从墙头翻过来，吹动树叶沙沙。我盯着他，过了几息，缓缓点头：我只要看，记在心里就好。他像松了一口气，又立刻收住，压低声音：你要快。三日后议事，一旦族中认定嫁妆入族，再翻案就难了。我明日戌时在后巷等你，少带人，衣裳别太醒目。

我应下。他拱手就走，走了两步又回头：你留意庶兄。他近来常与外城的商人来往，进出都不走正门。他顿了顿：还有，你们偏院夜里可能不太安稳，东西收好。

我回院时，天已经暗下来，雾散了大半，风里有点凉意。阿桃端着药等我，见我回来说：太太的人来过两趟。第一次说看偏院门闩，第二次说送炭。我让他们在廊下等，把门关得紧紧的。你说的那本簿子，我放在了你吩咐的地方。

她说到最后，声气放低，眼里的忧色像积在水底。我点点头，让她把门闩再看一遍，把灶屋那盏小油灯点起，灯火细细的，像米粒一样。我在桌前铺开纸，按母亲说的，把账簿上的空项逐条抄在另一张纸上，旁边空出一列，准备写印章、日期与见证人。每抄一条，我用指尖在账簿上轻轻点一下，心里默数一次，像是在给自己敲鼓。

夜深一点，院里安静得出奇。只听见墙角下有猫窜过的动静，屋顶上偶尔落下几粒沙子。我把账簿包好，塞进里襟里衬夹层，又把那支最细的笔插在发髻里，两根发簪遮住笔尾。我起身到门边，轻轻拉了门栓，木头与铁环摩擦出一声低哑的响。阿桃在里间床脚打盹，我不忍叫醒她，给她盖了件小披风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，像有人踩着影子走。接着是门缝被风推得轻轻一动，我立在门边，背脊贴着木板，连呼吸都压住。有人试探着掀门闩，铁环被手指搡得微微响。我伸手按住门栓，指节发酸。过了两息，那人退开了几步，又停住，像在听。然后，一只手指把门缝从外向里探，试图探到插销的位置，指背冰凉，隔着门板都能传进来。我猛地一用力顶住，门外那人收手，似乎没想到我在门后，脚步轻轻一退。不多时，远处传来一声干咳，像暗号，那脚步声这才渐渐远去。

我额头出了汗，手心也是凉的。我把门再顶紧，把脚凳横在门后，退回桌前，坐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腿在微微发抖。阿桃被动静惊醒，揉着眼从里间出来，我冲她摆手：没事。她却已经红了眼圈：他们是来翻东西的吧

我笑了一下，笑意冷：来翻也翻不出。她凑过来，低声问：明日你真要去县衙吗

我点头：要去。她又问：那婚书呢

我看着灯焰，灯芯烧到一半，光亮忽明忽暗。我低声说：自然要问。三日后议事，我在族人面前问清楚——父亲知不知道。若他们回避，我就把能拿的证据一条一条说给族人听。说完，我把账簿往怀里按了按，似乎要把它嵌进骨头里。

窗纸外风过，竹影投在纸上，像一排细细的笔画。我把抄好的清单折起塞进袖里，把油灯的火拨小，屋里只剩下一团不甚明亮的光。我躺在床边合衣小憩，耳朵却一直竖着。门外有夜巡从远处走过，木梆敲在石板上，一下一下，敲得人心里发紧。阿桃蜷在床榻角落，睡得不踏实，翻身时轻轻唤了我一声。我应了，又沉默。

再后来，连木梆声也没有了，只剩下屋里的呼吸声和火苗轻细的噼啪。我忽然觉得非常清醒，像被冷水从头灌到脚。眼前是账簿的一页页，空项像一只只无声的眼，等着我去填满。我合上眼，手心压在胸口，那里冷硬的边角贴着我的皮肤，像提醒，又像催促。

明日戌时，后巷见。李韶的话还在耳边。我在黑暗里睁开眼，心里只剩下一个字：查。

第二日的天色比昨日更清，雾像被惯常的风一层层撩开。我按着母亲的叮嘱，把账簿上空缺的条目逐一抄出，纸上列了三列：田所、银数、见证。抄到第三条时，母亲咳了一阵，捂着唇角摇头示意我别过来。她眼里有一层潮气，却让自己笑出声来：你做得很好。笔要细，字要紧。空的地方留出来，晚上去看了再填。

我应一声，压下心口的焦躁。到了未时，偏院门口有人影晃动，婆子端着炭盆送来，说太太怜惜偏院潮湿。我看见炭上火星不旺，却红得古怪，笑着道谢，让阿桃在廊下收下。婆子走后，阿桃拢着手凑过来小声说：这火不对，像混了潮炭，见风冒酸。我点头，把炭盆放在空处，命人去厨房换新。小心总没错。

到了酉末，我换了一身淡灰色衣裳，头发绾得简单，脚下穿最轻的布鞋。母亲握住我的手，掌心发热。我俯身贴到她耳边：我去去就回。她只说了两个字：小心。

后巷靠近县衙的地方有一堵矮墙，墙上攀着凌乱的爬山虎。李韶在墙根等我，背影瘦削，站姿却很稳。他看见我，先拱手，语声压得很低：门房换了人，不好走正门。跟着我，别说话。

他穿过一条狭窄的夹道，带我绕到侧门。侧门内只挂着一盏笼灯，灯火浅，照得石阶漫出一圈灰白。守门的小吏见到他，点了下头，似乎不稀奇。他低声道：晚上核对文牍，少不了手。我顺势跟进，脚尖尽量不发出声响。

县衙的档房在内院偏东，一扇厚木门，门上钉着生铁条。李韶从袖里摸出钥匙，咔哒一声开了，灯火立即被室里纸卷吸住，淡黄一片。他取了案上小灯，屏风后面是一排排木架，架上按年月插着过档簿册。他伸手去翻，翻到上月的一册，利索地从中抽出一卷，递给我看：过户的，多在这两个月。我用袖口遮住灯光，凑近。纸面纤维很细，每一笔墨线都收得紧。买方一栏，几处写着相同的字号，地名却是外城。更让我心里一沉的，是最下角一行朱字批注，笔势匆忙，未署姓名，只盖了县印，印旁有一道很浅的刀痕。

我的指尖在那行朱字上方停了停。李韶轻声道：你看得懂吗

我摇头。他抬了抬灯：这行朱字，意味不是按常例走过档，而是由上头一纸准了。你把时间记清楚，再记下编号。我掏出细笔，尽量把笔尖压细，把年月、田所、印章位置一一记下来。纸张沾了些潮，字迹收得更紧，像握住了一口被人想夺的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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